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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云亮/三国】绣心

#史向云亮

#短篇

#长坂坡之后的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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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云醒转来时,天色已经暗了。窗外街上人们来来往往,各家各户陆续点起了灯盏。

床上的人迷糊地转了转头,就发现本该离开的人还在房间里。

诸葛亮坐在床边,左半身倚着桌子,借着青铜台上两盏不甚明亮的烛灯,正认真地缝着什么。

“先生?”赵云轻轻开口,他的嗓音有些干哑,像是破了笛膜的竹笛般,气息大于声音。

“嗯。”即便是这样,诸葛亮还是听见了。他应了一声,没抬头,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。

“现在几时了?”床上人勉强地动了动身子,感到全身上下锥扎般地疼。前几日因疲惫而被忽略的伤口仿佛急于昭示存在般,使得再漫长的睡眠也成为了它们牵拉筋骨的大好时机。

“亥时三刻了。”诸葛亮终于停下手中的活,伸出胳膊探了探对方额头,“医师讲了,说你炎症已经好了大半,不过伤口太多,有些地方又深,愈合还需时日。”

说完这些,他复又拿起针线来:“等一会儿药晾了就赶紧喝,免得耽误了又烧起来。”

诸葛亮这样一口气说完,本就刚刚醒来,脑子还不甚清明的赵云就只好噤声听着,有些木讷地点着头,半晌才发觉自己该问的都没问出口。

“先生你......”他本来是想问对方为什么还在这里,但话到嘴边,又拐到了别处,“吃过饭了么?”

“当然。”诸葛亮把线引出老远,然后又穿回去,“你睡得可真死,我来来回回都不见你动的。怎么样,现在醒来是不是又浑身疼了?”

当然疼。

生也是疼,死也是疼,这样的年代里,无论如何都是疼的。赵云觉得最疼的是张辽在最后砍在自己腰上的一剑,他本是想着拦腰截断的,却不曾想被躲了过去。

我是想活着的。赵云伸手抚了抚后颈。

只是一人的话,死了倒也没什么,可那时不止一个人呢。

想到这儿,赵云又想起那孩子来,粉团团的,安定地睡着,和自己永远留在故乡的那个小妹妹几月大时一样。然后他想到那位少妇,想到她今生今世对自己说的那为数不多的几句话。

“我是无所谓的。但请您救救这孩子吧。”

“还好,不怎么疼。”赵云有些茫然地仰躺着,对于诸葛亮的问题给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谎话,继而盯着头顶的木梁,“先生在缝什么?”

诸葛亮笑了笑,他确定赵云还没完全醒来,脑子里正汹涌地翻腾着其他的事情。

“缝你的衣服啊。”

这句话出口,算是把赵云给吓醒了。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来,紧接着便要挣扎着起身:“先生你……”

“诶诶诶——”灯下人见状赶紧伸出胳膊,直接把赵云隔在榻上,“你做什么?我刚给你换的药!你这样乱动我,嘶……”

诸葛亮原本左手捏着衣领,右手正穿着针线,结果情急之下一抬手,再收回来时没拿捏到位,便感到右手食指一阵刺痛,他想把手指迅速挪开,却一下子按到了刚缝的衣服上。

赵云被对面人这一系列举动吓得不轻,也顾不上对方生气,挣扎着爬起来,却又不敢伸手。于是只好抻着脖子关切地问:“疼么?”

“当然疼!”诸葛亮本来瞧着赵云不知照顾自己身上的伤就有些气,结果现在对方居然又坐起来了。

这举动更是火上浇油,年轻军师一手捏着衣服,一手扯着针线,瞪着眼睛抬起腿来就往赵云没什么伤口的小腿肚上踹:“快躺回去,别白瞎了我给你缠的绷带。”

但对方似乎并不领情,还是那样有些呆愣地坐在床上,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:“让……让我看看。”

诸葛亮不理他,他就这样一直把手伸在半空中。最后军师实在受不了了,勉强地把手递给他:“没什么,比起你来肯定是不疼的。”

赵云拉着对方的手,翻过来,把指尖的血挤出点,又恭恭敬敬地松开手:“脏了的血让它流出来会好些。”

诸葛亮看着自己指尖一小粒红色的血珠,又看了看刚才被不小心按在对方衣领口上的血点,有些俏皮地笑了:“好啊,那叫它流哪儿比较好啊?”

赵云没有听懂,眨了眨眼睛道:“拿纸擦净了就好。”

“我懒得擦了,就送你吧。”诸葛亮说着,把指头尖儿上的血珠又按到了手里的衣服上,“等你伤好了自己洗吧。”

等赵云终于能下地走路的时候才发现,那天诸葛亮缝的是一件全新的白衣裳。他在前襟上用细银线绣了左右两条小龙,其中左领靠近前胸的那条龙,前爪里握了一颗珠子。珠子本身也是银色的,却暗暗透出些红来。

“如何?”晌午时分,赵云见到了对方,诸葛亮一眼就认出那件衣服,便有些欢喜地打量着问。

“先生……才思敏捷,心灵手巧。”赵云一本正经地答着,就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。

对面人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,万般无奈之下伸手指着赵云胸前那棵龙珠,又将指尖移到心口的位置点了点:“是啊,不像你,脑子跟木头似的,心也没几个窍。”

说完这些,诸葛亮便恶作剧得逞一般狡黠地笑了。

“走啦,子龙将军保重。”

等两人再次见面,已经是南屏山下的小舟中了。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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